南竿鄉志


  標題:時光飛羽般的織錦/作者:雪泥 
  作者:網管    ( 發表時間:2015-04-14    閱讀人次:456 )  

 當黃色的粉蝶飛劃過深紫的蜘蛛蘭上,粉紅色的小花女,探頭照面午後,讀書在林蔭深邃的隴上宿舍,幽長的走廊,如刀尖的深靜迎面而來,薄露被跫音震得嬌弱滴垂,大寒天,烏木臼的白花般果實,要比櫻花更燦爛,我的思緒此時化成風信子,變體為貼身的天使。

 風在馬祖的冬季顯得乾冷,藝術家與我昨日清晨討論哲理,那是一個選擇浪島的課題,雖然他仍愛慕那東方之珠的南竿,紛亂中深耕,總是困擾著這些希臘公民,或許;在那隴山腳下,圖書館前的漁人雕塑旁、電影院兩側、哲人之道旁的石屋,在那久久未有促膝長談的機緣,陽光她不能反射水氣極重的日子,卻能輻射透明精緻的腦中湖水。或許我從自然的變幻可減緩對蒼海白雲的微嘆!但還是把這存藏許久的故事說出來吧!那個已是軍管的末期,生命多采多姿起來了。

 新力牌的隨身聽竟然可以帶回馬祖,而略顯隱密的收音機通過了檢查,日子真的變了,從小在這裡長大,每天放學後,一定會經過山隴的村公所,而上等兵麵包工廠,傳來的香烘烘氣味,可說是年少時期最溫暖且令人愉快的歲月,六○年代最時興的要數輪鞋溜冰,戰地政務委員會還要為這新興的運動,建立津沙溜冰場、馬港溜冰場,但寸土寸金的山隴可就沒有這樣幸運,當時每個年輕人都會來上一輪,集結的人群多在舊街的商店,譬如說隆順商店就是。山隴舊街的撞球店,不是週三也都門庭若市,撞球店以在「學壽」老板小百貨店的旁邊那間最大,足足有二十五坪左右吧!中小學生流行的打彈珠、玩紙牌活動,竟能在店後的空地探掘,街道上還有那士官兵最喜歡留影的美美照相館,那一張有勿忘影中人字樣的照片,成為追戀往事者的最愛,小店中為每次都可以看到琳瑯滿目的玩具貨品掛滿整屋,與滿室的玩具就是小孩的美夢,街上公務員的中山裝還算英挺,但這時他幻想希望能穿上時尚青年所流行的獵裝西服。

 青春那種豪放的情緒,多了一份早熟,也就希望多解構一些時代的大使命。此時同學的爸爸時髦的唱機唱著:「遠去的愛情好像浮雲,它好似留連在你心上,卻是這般無望。如煙般的往事,今夜重回到夢中……」這首張伊雯《遙遠寄相思》的歌詞他根本聽不懂,但他瞭解那種感受可能他有一天會懂。

 風吹著雨滴滴落下,木麻黃迎風搖落了如木片塵的花瓣,閱讀電影雜誌的傍晚,屋內的燈光已濃郁如咖啡了,加盞燭火吧!五○年代的人此時一定不會待在房子裡,必是前往繁華的梅石或鐵板,鐵板一定也不會絆人腳,這縣府的所在地,此刻正上映二十世紀華納公司的片子,那是露天電影院,淺草色的軍服伴隨明朗的笑容,仕女們活力大方,片頭的獅吼如果是三聲,必定得男士們的歡呼,因為那將上映西部片或戰爭片,《荒野大鏢客》中的駿馬與英雄任何帥氣的動作,都是男士們效法的藍本,充份顯現出戰地的雄健氛圍,女士們不用說最起碼要看《魂斷藍橋》才能接受,如果沒有文藝片,只好罷了下次再來。

 在陽光燦爛的下午,漫步在校園中,女子持蕾絲的英式白陽傘,當時還沒有戴安娜的新聞,美好的情景,觸動了國中的學生們!把此情此景,創作出比美法國小說家普魯絲特在《追憶逝水牛華》那句:「我像那些總以為自己的幸福會天長地久的人一樣地掉以輕心,」更詠嘆的名句。

 太陽燈透射出的青天白日勳章的光影,淺淺的印在貼在窗上多年的甲殼,有點奇異,但不願把它除掉,就像留戀在小時候的夜晚,能整夜對著陽臺上方的天空看星星。那時候的雲河,真的可以與任何一篇提到夜晚的國文課本中文章相映,這麼看來我們現代的學生對星光美的印象,大多只是照片或是某個電腦繪圖師的作品。在柯門.霍金斯帶有美式喜悅的晚期爵士樂聲中,又回到的場景有淡水藍色的時空,第一汽水廠所生產最大瓶子在視線中,軍友街今天人聲鼎沸,不是因為澡堂的生意特別好,因為馬祖印象中第一台電視機到了,在南竿山隴,這可能不是馬祖歷史上的第一台,而老闆大方的向社區附近的親友們播放,大約是民國六十六年的時候,第一天要播放武俠劇保鏢,小小的廳堂裡聚集了近五十個左右的大人小孩,眾夥都喜歡這個小電箱,個頭太小拿著小板凳的樣子,令人怪可憐的。

 當時的人最愛去梅石,留連美景鶯燕之中,因為那有鵲橋傍的海誓山盟,介壽亭的儷人身影,雖然黃牛票兜售的價格很高,可是這幾位一時俊秀,美人在旁花錢那真不手軟呢!喜洋洋飯店內似乎又傳來蘭花女這首歌:「白蘭花幽香四放,真教人神往。她好像十八故娘,情竇初開放,美艷吐芬芳……」

 今天的我完全看不下書,決定要再走一遍兒時的那條軍友街,那條小時候很大很熱鬧的那條街…

(發表於〈連江水〉月刊,本名林錦鴻,介壽國中小教師)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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