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| 標題：感性小品／揮別北竿，我退伍了 |
| 作者：黃清勇 ( 發表時間：2004-03-08 閱讀人次：3351 )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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進入「退伍日期倒數計時」網站：
「您是第 XXXXX個使用本網頁的朋友，入伍日期：92年9月4日，役期1年8月X天，成功嶺扣抵28天，軍訓課扣抵30天，您的服役期滿日期是：2004年3月6日，依規定退伍生效日期為服役期滿的隔日，今天是2004年3月2日，是您入伍的第546天，距離退伍還有4天，也就是376679秒，經過了99%，下部隊的第406天，好日子就在前方，破百已經96天嘍，恭喜進入待退期。」
2002年11月初，剛到馬祖的我在毒辣辣的太陽下，邊扛沙包、邊和坐在樹下翹著二郎腿還喊媽的真熱，剩4天退伍老兵之間的對話。
老兵：「剛來的菜鳥，幾踢滴呀？」
菜鳥：「報告學長，1905梯。」
老兵：「洞五歐？離退伍還有幾天呀？」
菜鳥：「報告學長，不敢去想。」
老兵：「算算看嘛，不然我幫你算。」
菜鳥搬完三趟沙包了，老兵還埋頭努力屈指地算。
菜鳥：「學長，我還有486天。」
老兵：「哇！我連你的零頭都不到耶？」
老鳥過來搭了學弟的肩：「學弟，有沒有一種快瘋掉的感覺？加油！」
終於，我也剩下4天，也能像欠扁的學長一樣，說出讓人恨得牙癢癢的話。
日前，躺在幽靜沒人聲吵雜的?里沙灘，雪白的浪，湧來又退下，我看著頭頂上湛藍天空朵朵白雲飄過，不禁發起呆來，我曾經那麼羨慕自由的風、自由的雲，而此刻卻不敢相信，我真的就要退伍了！ 想起一年多前抽籤當天，微冒汗的手緊緊握著入伍當天，父母親在月台上塞給我的平安符，心中祈求能抽中離女友近一點的籤，可是事與願違。望著右手掌中的22簽，那一瞬間腦子空白一片，情緒翻騰，只想著怎麼對小貓說。
輔導長集中我們這些抽中外島的菜鳥提早打電話回家。打電話，曾是新兵最盼望的恩賜，而今卻是要告訴家人，一個連自己都無法接受的消息。拿起話筒深吸了口氣，自以為做好準備，卻在聽到小貓的聲音時，仍紅了眼眶。午睡時，在閉上眼睛的那一剎那，淚不自覺的流下，難過怎麼會是這樣？下午小貓趕來營區，見面時我好幾次哽咽的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，小貓更是什麼話也沒講，只是低頭潸潸流淚……
抵達馬祖北竿報到，暫住步三營和幹訓班，開始遷移各處營區的日子，走一步算一步。無力感在當兵這段期間，不斷地打擊自己從小到大一路順遂的求學路，不知該從何處尋找著力點，讓我不再對自己有過多的期許。在軍中，只能消極面對一個又一個不是能憑自己左右的決定，該如何擺脫這束縛也曾經讓我患得患失。
幸運的，我終於注意到馬祖隨時是這般寧靜，沁涼的空氣中，除了蟲鳴鳥叫，風吹樹梢葉子彼此摩擦的沙沙聲，整個世界好似靜止，這不正是我在台灣一直想追求，卻非得要遠離塵囂，才能在兩三小時車程的山林間找到的寧靜感受？
常站在懷道樓附近俯瞰大沃山，若不是一身迷彩，馬祖應該是我見過最美的地方，只是多了鄉愁，似乎無形中也多了負擔。隔鄰同袍在自己床上方貼著他女友的相片，常對著她傻笑、自言自語。在這裡，每個人心中都有這樣的一張照片，寄託常有的鄉愁，不管是真實或虛緲的人事物，支持著我們走完這段路程。
破冬後，在清晨醒來，開始對自己的調適感到驚訝，習慣的反射性動作彷彿已經認同了這個地方；沒有在睜開眼的瞬間不明白自己究竟身在何處；為什麼要在睡去醒來的交替，盡完這義務？疑惑消失，因為清楚明白我在這裡得到了什麼，真的不敢相信我就要退伍了……
一切的一切歷歷在目，雲淡風輕的寫下複雜心情，常常想見小貓，重回懷抱，而這一切的渴望終於到來。待退的最後這幾天，我選擇徒步做最後北竿巡禮，一年多來，每天經過的角落、每天看到的風景，都因為即將離開而有完全不同的心情。曾以為手氣不好才來到這邊，「要調適、要認命」更是學長常掛在嘴邊勸新兵的不二台詞。
一領到退伍令，我要轉頒給小貓，她也有資格得到這一張！希望藉著這裡謝謝很多阿兵妹對小貓的照顧還有給我們的鼓勵，當然也要謝謝馬祖資訊網，如果沒有這個園地，小貓可能會胡思亂想，我可能不會這麼順利的當完兵，我會懷念這裡還有北竿的一切！我要退伍了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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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勇寫於退伍前93.03.02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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